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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一種很正的打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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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一種很正的打量。

太子退開一點,他打量原宛擱於石臺上的曬茶,手輕輕撚上一片茶葉,他道:“原娘,最近可有什麽新茶?”

“這是何種茶?”

原宛在人間喜種茶、制茶、泡茶,對於茶的技藝,她比較嫻熟。

到了天宮後,雖然茶的種類及水、具皆有不同於人間處,但大多還是相通的。

她泡的茶,宮裏的姬妾都挑不出什麽問題。

原宛道:“回殿下,這是前段時日在天刺峰取的照日香葉,取山上的天泉水泡之,味甘清絕,回味留香。”

太子道:“那我是有福了,得空,勞煩原娘,讓我品品這茶香。”

太子在原宛處停留半晌,他對她的新茶似很感興趣,不過茶需再晾曬幾日,才能入水沖泡。

太子那日見她,發現她身邊只有一個侍奉的仙娥,得知另一個仙娥“自請”離去,他說再給她派幾人。

原宛拒絕了,說不習慣如此多的仙娥侍奉她,太子並未強硬。

後原宛得知,那個自請離去的仙娥被削靈為民,至於其他,太子未再深究。

只是這幾日,太子有時間便會在她這處來待一會兒,或者“邀”她去奉茶。

他說待照日香葉可以入茶了,就領她去雲既山,歡雲山,賞茶。

雲既山在天宮南向,距天宮有兩個時辰的距離,以仙人的速度。

這日,原宛隨著明瑕太子到了這處。

太子身後有兩個劍侍,還有兩個小童,皆著灰色衣物,外罩了一紗衣。

小童戴著鶴頂帽,暗黑色,上有雲紋,侍奉太子左右,比仙娥更手腳機敏。

雲既山四處是雲形成的山,很幹凈的雲,很幹凈的山。

山形在空中偶爾變化。

這裏像是一處天界的世外之地,所以在此處建有一些用於雅事的亭閣。

比如原宛此時所在的“隨茗閣”。

茗閣立在一座懸浮的石山上,石山下方是雲。

周遭大都是雲山,夾雜幾座其他的雅閣。

雅閣後為屋,前為亭。

原宛在屋前奉茶,她的面前為茶臺,再前方,茶位上,坐著幾人。

左側是太子,太子旁側一位姬妾著白衣,另一位姬妾著黑衣。

而正中,坐著的,是,帝君。

原宛讓自己手腳平穩,她今日穿一件青綠色的衣服,外罩淺色紗衣,杏黃色衣帶纏在腰上。

她比較喜歡青綠色系的衣服,這些衣服也很襯她。

她待會兒要為幾位奉茶。

太子本想說嘗嘗她新茶的味,賞她的技藝,結果此時的情形是如何形成的——

她與太子先到這處,取爐煮茶,剛把一套茶具安排好,卻有兩道流光行來,一黑一白,說是太子怎的只讓她一個人侍奉,見到茶具,更是言“有好茶也不讓她們品品。”

太子只得安撫,讓她們在旁,溫言款語。

之後,原宛自茗閣選出另一套茶具走出,在茗閣屋門旁,見到太子邀請途經這處的帝君。

原宛當時手捏緊茶具。

太子對帝君尊敬有禮,見到帝君身影,便走下臺階,躬身請帝君到茶閣一敘。

並且還言原宛將泡一種才新處置的茶。

帝君當時在雲處,他朝原宛投來一眼,原宛趕緊將頭垂下。

之後帝君腳下雲霧消失,他步入亭中。

太子引他入座。

帝君算太子長輩,且帝君曾指導過太子仙術,所以太子在側,引他入正座。

他便在原宛的對面。

太子先道:“明暇前段時日帝君您的回歸宴,因縈與兩族的事未能及時趕回慶賀帝君回歸,明暇心中十分有愧。”

帝君道:“太子不必掛心,兩族大事為重。”

明瑕又道:“所以,小侄一直記著想請帝君一飲。”

他看向原宛,道:“原娘的手藝,待會請帝君品鑒。”太子笑道,“原娘近日剛制成了一種新茶,采自天刺山,再以山上的泉水為泡,甘甜清美,希望合帝君口味。”

帝君看向原宛。

原宛此時正在以泡茶的流程及藝進行泡制。

泡茶講究的不僅是茶湯的色、香、味、形,更要看泡茶人的技和藝。

技便是對應每種茶,以何種工序泡之,比如註水時該高沖,還是點註。

而藝,除了泡茶時所營造的景,便是泡茶人的“音,容,裝飾,動作”四處。

原宛在這方面,未深究,但見過她泡茶的,都不會說不足。

手身穩,杏黃的腰帶勒出原宛的好腰身,她一直做婦人打扮,此時伴著茶香茶具茶意,別有一番韻味。

帝君的眼看向她。

他是一種很正的打量。

帝君雖冷沈,少言,不近人情,但他閑時也並不嚴謹,此時就略靠椅背,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,輕支著頭。

他的一縷黑發搭在肩上,額上神印凜然。

原宛總覺得對面那股視線,像是穿透了她的身體,雖未覺有不正之視,但總讓人心中有禁。

原宛專心泡茶。

兩位姬妾瞧原宛泡茶已經看膩了,她們沒心思看原宛泡茶,而是慢慢將註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兩位身上。

馮蓼與夭冷不時看會兒太子,又瞧瞧帝君,後帝君揭盞飲茶,在原宛的茶未上之前,侍童先奉上了另一種暫且解渴的茶飲。

夭冷與馮蓼看著帝君手緩緩的揭開瓷蓋,帝君眉眼下斂,她們瞧著,手撫著臉,帝君的神容真是——

而此時似是察覺到過久的視線,帝君的視線在揭盞時,微擡起,一眼,卻令對上的馮蓼一驚,她趕緊收回視線,心頭還忍不住驚動。

實在是驚動。

過了片刻,原宛將茶奉於幾位桌前。

本欲退至茶臺前,太子卻將她拉到身側,對她道:“辛苦了。”他將她攬於身前,聲音很輕。

原宛道:“是民女的榮幸。”

一側馮蓼與夭冷,冷臉看她偎在太子懷裏。

帝君的視線掃過太子,他揭開茶杯,輕呷了口茶。

太子問:“帝君覺得這茶如何?”

原宛聞言朝人看過去,帝君未看向她,而是道:“入口即甘,是好茶。”

太子道:“帝君喜歡,便是好事。”

原宛坐在太子身旁,聽太子言,“原娘乃我從民間帶回,小侄準備請父帝允我納原娘為妾,不能讓原娘這般無名無分的在這天宮。”他手撫原宛的鬢發,話說的緩。

一側馮蓼與夭冷聽了,更不滿,但她們不能發作,還不能明顯冷臉。

原宛聽著,她手微捏住膝頭的衣物。

側方的人道:“天界雖未有不可與凡人相結合的律條,但太子恐會多費些口舌。”帝君是了解天帝的,仙凡結合自古以來少有,幾千年前曾有兩位例子,卻不得善果,所以天帝為了仙凡和諧,恐不會同意。

太子苦笑一下,他道:“此事我會請求父帝。”

太子與帝君相坐,天邊遠遠行來一道人影,人影註意到隨茗閣的人後,他眼一亮,登時來到閣前,在閣前看長擎帝君一眼,然後拱手對閣內的明瑕道:“拜見太子。”

太子立時起身相迎,他道:“白芨帝君,真是趕巧。”

太子正要請他到閣中喝茶,而白芨已道:“太子殿下,老夫請他喝茶,他都不來,還是太子殿下您的面子大。”

這話是說給帝君聽的。

他一邊說一邊捋自己不存在的胡子。

白芨帝君面皮白凈,分明是個青年,卻總是有捋“胡子”的奇怪習慣。

他瞥眼一旁的男子,對太子道:“殿下,我可來討兩杯茶喝呀。”

太子笑道:“自然可以,帝君何必如此客氣。”

而一旁的人卻道:“太子,殿中尚有事,本君先行一步。”他起身,朝太子為禮。

說完,便走,白芨朝閣內來的步子一頓,他道:“哎,你!”

生氣!

步子回轉,白芨帝君對太子禮道:“太子殿下,我也不喝了,多謝殿下美意,我找雲魏還有事,改日再來太子面前討杯茶喝。”

說完便朝離去的人影追去,而人影,方才還能見,此時卻就一道流光,身後人大喊:“哎,雲魏,你等等我啊。”

“你這人,就這麽不待見我嗎??!”

帝君與白芨帝君相繼離去,太子目送,兩位姬妾及原宛皆起身服禮相送,在起身時,原宛忽然有點晃,太子扶住她,道:“原娘怎麽了,可是有些累?”

原宛道:“民女沒事。”

太子看著她。

帝君離去後,那道流光很快回了岑華殿,直入了景陽殿。

門口的兩只鳥兒恭迎一番帝君後,覺著奇怪,道:“帝君怎的感覺好像有些急?”

而片刻後,另一道流光趕來,在大門處卻被人攔在了門外。

灰衣的白芨帝君,在門口喊:“長擎,你幹什麽呢,怎麽不讓老夫進去?!”

“老夫千辛萬苦來找你,你竟不讓老夫進門??!”

黑衣的琢軍立在門外,就不讓白芨帝君進,一把劍橫的筆直。

白芨帝君道:“長擎,雲魏,你這好小子,你不厚道!”

他想邁步進去,琢軍分毫不讓,白芨帝君道:“你們攔我幹什麽?”

最後,白芨帝君捋著胡子不樂意的走了。

景陽殿內,正殿中,帝君坐於北位,他面前一張案幾,殿四周垂著白紗。

白紗此時吹拂。

帝君手按額頭,他眼神凜凜,將手拿下,那手心赫然一條赤紅色的線,流漿滾滾。

他道:“荒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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